髡残
髡残自幼就爱好绘画,年轻弃举子业,20岁削发为僧,云游名山。30余岁时明朝灭亡,他参加了南明何腾蛟的反清队伍,抗清失败后避难常德桃花源。战争的烽火迫使他避兵深山,关于他这段在古刹丛林的经历,《石溪小传》有载:“甲申间避兵桃源深处,历数山川奇辟,树木古怪与夫异禽珍兽,魈声鬼影,不可名状;寝处流离,或在溪涧枕石漱水,或在峦猿卧蛇委,或以血代饮,或以溺暖足,或藉草豕栏,或避雨虎穴,受诸苦恼凡三月。”艰险的丛林生活虽使他吃尽了苦头,但倒给了他一次感受大自然的好机会,为后来山水画的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这一点在他不少的题画诗中,都明显可见。平生喜游名山大川的髡残对大自然的博大意境,有着深刻的领会和观察,最后落脚在南京牛首山幽栖寺。曾自谓平生有“三惭愧”:“尝惭愧这只脚,不曾阅历天下多山;又尝惭此两眼钝置,不能读万卷书;又惭两耳未尝记受智者教诲。”
髡残是一位能诗书,善绘画的多面手。他擅绘人物、花卉,尤其精于山水。他宗法黄公望、王蒙,绘画基础出于明代谢时臣,其技法直追元代四大家,上及北宋的巨然,他曾说:“若荆、关、董、巨四者,得其心法,惟巨然一人。巨然媲美于前,谓余不可继迹于后。”他学谢时臣,在直取其气概浑宏的同时,变其丝理拘谨的毛病,学元代四家以及董其昌的画法,同时敢于刻意翻新,“变其法以适意”,并以书法入画,不做临摹效颦。黄宾虹称其“坠石枯藤,锥沙漏痕,能以书家之妙,通于画法”,说的正是他这种用情感,用心血入画,重视笔墨技巧的独特运筹。一些被先人画惯的名山大川,到了他的画中,却别具一格,另有新貌,有着不同于他人手笔的特色。
《层岩叠壑图》是髡残的代表作之一,是其画风成熟时代的杰作。画的左下角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向画幅的上面延伸。右行几步,山上流下的溪水,已经汇成宽宽的河流。临水有茅檐水槛,“临溪而渔”,当别有一番风味。左面还有茅屋数间,有两人对坐其中,正在促膝长谈。折向上行,两峰夹路,绿树茵茵。稍向左转,站在一座简陋的廊桥上,右边已经雾气蒸腾。过了廊桥,山路陡然右转。不远处是棱宇依山而建,再向上则是一座寺院,山门前是一片平坝。对面山上,长长的瀑布飞漱而下,落处激起腾腾水雾。平坝边有石栏相护,人们可以凭栏观瀑。寺院后面大江一片,远山茫茫、帆影点点,将人们的视野推向很远很远。此画以浓墨、秃笔,勾、皴、点、擦,然后层层烘染,墨色苍厚,勾、皴简率,而敷以重赭色。总之,景物繁复,笔墨苍莽,境界奇倔,气韵浑穆,依然是髡残家法。
髡残在明末遗民中享有很高的声望,他的画也为世人所瞩目。当时著名的文人兼大鉴赏家周亮工就十分景仰、看重髡残的人品和画学,在《读画录》中为他写小传,谓:“人品笔墨俱高人一头地……绘事高明,然轻不为人作。”三百多年来,髡残一直以其人品与画品并重的高华之气,影响着画坛,成为画家心目中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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