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岞生
我国空气动力学专家,我国首批博士研究生导师,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南航建校元老,受人尊敬的优秀共产党员……怀着景仰之情,一个春意盎然的周日上午,我们欣然走近今年84岁的杨岞生教授。没等换鞋,杨老便热情地招呼我们进门,眼前的他腿脚不甚灵便。我们得知由于长期玩命地工作,杨老早已积劳成疾,而10多年前的一次意外车祸,使他的身体再受重创。面对不佳的身体状况,杨老安之若素,在读书看报中安享着晚年生活。采访中,和我们相对而坐的杨老一脸的平静与安详,回首与南航相伴走过的60年峥嵘岁月,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激动,明显陷入了回忆之中。
心系科研,佳绩享国际1951年从厦门大学航空系毕业的杨岞生,前3个月分配到部队担任飞机维修的技术指导。当年12月,他受调遣参与筹建南京航空专科学校(南航前身),成为最早的一批教员。天赋加上勤奋,杨岞生的教学功底和科研能力很快崭露头角。1956年,中国科学院力学所和清华大学联办全国工程力学研究班。杨岞生被指派到该研究班流体组任辅导教师,并兼任中国科学院力学专家郭永怀教授的课程助教。“给力学班授课的都是大家,回国不久的钱学森教《水动力学》,郭永怀教《粘性流体力学》,钱伟长教《应用数学》,学员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他们请教。”杨岞生说,虽然力学研究班只办了2年,但这段经历对他以后的科研影响非常大。1957年起,在郭永怀的指导下,杨岞生开始了电模拟研究,“这一研究涉及到多学科的交叉,在计算机尚未普及的当时,属于具有挑战性的前沿研究”。经过1年多的艰苦努力,他完成了《理想流体流动电模拟》的学术论文和相关的装置,研究成果深得郭永怀赞赏,受到国内第一届流体力学会议的高度关注。
此后,杨岞生在科研的道路上愈走愈远。上世纪70年代,应某飞机厂新型号设计要求,以杨岞生为首的几位教师承担了空气动力外形设计任务,提出翼身连接区和翼尖区的修形方法,该成果曾获得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奖。与此同时,为填补我国在空气动力学计算方法方面的空白,杨岞生毅然开始跨音速空气动力学的“有限元法”课题研究,率先研究出用有限元法在流场非结构网格上求解飞行器跨音速绕流问题。本着“既然掘井,就要掘到泉涌”的信念,杨岞生继而创建了“可压缩无粘性流和粘性流N-S方程的完全边界积分表示式”,大大提高了计算效率。面对研究0现的诸多困难,他凭着雄厚的理论基础,广泛收集、反复咀嚼世界各国相关资料,研究渐入佳境。“那阵子真是疯了一样,做梦都在想问题”,说起过往的艰辛,杨岞生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为了让自己研究水平跟上国际前沿的发展,上世纪80年代,杨岞生频繁参加各类国际学术交流:作为中国航空学会代表团成员访问美国NASA;受中国航空研究院派遣访问瑞典航空研究所;参加第五届国际工程数值方法讨论会做邀请报告;多次参加在日本召开的流体有限元法和边界元法的国际会议等。在与大家云集的国际学术交流中,杨岞生积淀了科研实力,先后在国内外发表了50多篇学术论文,在国际上形成了一定的学术影响力。
心系学生,桃李遍天下杨岞生在科研上“硕果累累”,在教学上更是“桃李芬芳”。我校创办之初,他积极投入到筹办空气动力学专业等事宜中,并承担起《高超音速空气动力学》《飞行器部件空气动力学》《空气动力学》《工程数学》等多门课程的教学任务,“当时我们可是多面手,似乎什么专业课程都教过,所有的专业教材都由我们编写,自己刻蜡板,然后油印出来”。教学中,杨岞生发现由于《空气动力学》课程中公式繁多,对数学要求高,而学生的数学基础相对薄弱。于是,他主动开设起《工程数学》课程。课堂上,他总是积极创设教学情境,努力活跃课堂气氛;鼓励学生参与讨论,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学生们纷纷评价杨教授的课,“条理清晰、通俗易懂、课堂气氛愉悦”。随着对课堂教学的高度重视,杨岞生的教学经验日益丰富,于1980—1985年间被学校委以空气动力学系主任的重担。1985年,他被航空工业部派往美国进行博士生培养的考察工作,取得了宝贵的经验,为我校培养博士生工作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作为首批博士生导师,无论是课堂教学,还是科学研究,杨岞生都尽心尽力地履行着“教书育人”的天职。有一次,参加完国际会议回国的第二天,得知研究生的《跨音速空气动力学》课没人上,他放弃了规定的休假,顾不上旅途劳顿,临时编印教材走进课堂。杨岞生指导研究生的认真劲是出了名的,他一丝不苟地批阅学生的论文,对其中的计算结果都要亲自验算。此外,他还利用出国访问的间隙,学习借鉴国外博士生培养的先进理念与方法。他强调,做研究一定要“会”看文献,挑对自己有用的去看,要触类旁通。在科研中,“每当遇到问题,他总是启发学生先认真思考,并和我们一起讨论,而不会直接告诉学生现成的答案。”
“我们走了弯路、犯了错误,他就耐心地指导纠正;我们取得了成绩,他就热情地鼓励。”严慈相济的杨教授在学生眼里亦师亦友。和谐的师生关系曾经让苏联的一位博士慕名而来,跟着杨教授做起博士后研究。“杨教授的心里始终装着学生”,随行的同事记得,每次国际会议一结束,杨岞生就谢绝会务组组织的旅游观光,借助自己的国际影响力,为学生争取到法国达索公司作博士后和到巴黎六大攻读博士学位的机会。他的学生伍贻兆等4人去法国是他联系的,张慧骝获洪堡奖学金也是他推荐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带博士生坚持“贵在精,不在量”的杨岞生,在职期间虽然只带了6名博士,但如今他们个个都成了科研骨干和学术精英。
心系国家,名利抛九霄1958年,杨岞生递交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直到1980年,50多岁的他才得偿夙愿,在入党大会上,他的肺腑之言———“参加中国共产党,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党的事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其实,无论是否踏进党组织大门,杨岞生始终把“为祖国搞科研”作为自己的科研追求。上世纪70年代初期,为解决国防急需和生产实际,他深入工厂、研究所,屡屡攻克技术难题。成功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艰辛付出。科研任务紧张时,杨岞生经常从早上五点一直工作到深夜,没有节假日,就连春节也常常在计算机房度过。杨岞生记得,做“有限元”研究时最初使用的是手摇式计算机,“将代码写在卡片上,然后手动输入,一旦出错,就要从一长串的纸带中一行一行地查错,工作量非常大,为此经常废寝忘食。”长期超负荷的工作让杨岞生的身体严重透支,1986年7月在九江召开的全国跨音速会议上,他突发心脏病,经医生及时抢救才挽回了生命。在病房,他指导学生进行课程学习和科学研究;在病房,他完成了“可压缩位流的积分方程解法”的学术论文……“是什么让您这样拼命地工作?”他的回答简单到让我们惊讶,“什么也不为,我们这代人没有名利思想,如果真要说些什么,那就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新中国的航空事业。”
“淡泊名利、正直爱国”是杨岞生的一张名片,为维护祖国的尊严,他在第四届国际流体有限元法学术会议上严正要求日本大会秘书更正台湾中山研究院的两篇论文的作者署名……学生们则以“有难则以身先之,有功则以身后之”来形容杨教授,“航空航天部‘七五’预研项目‘先进气动布局’课题中,我们课题组荣立航天研究院三等功,这功劳理所当然应归杨老师,可他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把我们学生的名字报上去了”。无论是科学研究,还是立身处世,杨岞生教授向人们展示的始终是一位优秀共产党员的形象,他因此也赢得了师生的尊敬与爱戴。他曾4次被评为学院“优秀共产党员”,被航空部评为“先进工作者”,被三机部评为“先进个人标兵”,被航空航天工业部授予“有突出贡献专家”称号。值此60年校庆之际,他不忘献上自己的一份祝福和期望,“作为国家的重点学科,我校的空气动力学专业曾名噪一时,如今面临国家经济发展的大好机遇,科研经费高、科研项目多,科研设备先进,科研工作者要结合国家需求,瞄准国际前沿,多承担科研任务;要不断提升研究水平,多出科研成果,不断提高学科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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