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晋昕
晋昕幼秉庭训,年老始筮仕,刻意为廉能吏。任晋江,素号难治,俗健讼、喜械斗。豪蠹奸民主之,藉以渔利。晋昕为政恩威并济。尝至邑东埔办斗案,庐屋摧残,人民凋翅,恻然心伤。作手谕分缮十纸,令耆老领而谆谕之,声泪为并,耆民亦伏哭。嗣设法筹赀安奠。以养以集,终其任无复斗者。罗溪民争山互斗,前令率勇五百不能入。晋昕轻骑减从直入其里,既相验,召两造判曲直,按地图以山场分界为断,各筑坟基无侵越。自是安帖者年余。
有近古陵之石龟二乡互斗酿命,既相验矣,君至其仇乡约束,令毋斗。忽此乡相率随来,一遇即斗。炮声雷轰。晋昕大怒,叱擒之,获四人,当众笞之流血,明日锁入城。观者舌阹不敢动。人以是服其胆也。
磁灶乡者尤犷悍,豪民吴某主之。晋昕请于提督,偕布政司经历陈灿率兵勇四百往,至则皆避匿。谕交匪不应,谕戢斗不应,挞夫役于市,或剥其衣。晋昕笑曰:“是尚可理谕乎?”乃悬赏购捕吴某,陈兵焚其庐,而留后楹之众共者。时吴某欲率徒党拒捕,见兵勇严整,不敢动,晋昕更以声威胁之,则大恐,托邻族乞生全,送匪缴械,具结息争。邻近柯湖十数乡闻风戢影,毗连数十里安谧不复逞。
大抵晋江人喜事而畏官,尤重科甲,好勇而性直,遇互斗不掳妇女,不虐绅衿。其绅耆多束身自爱,非公不至。晋昕清勤自矢,公正者多乐为助,事率易办。
晋昕短视,决事坐堂皇,未讯时先取全卷翻阅,遇罅隙可疑,或前后呈岐异,恐另生枝节者,则开节略置手折中,临审驳诘,往往以是得情。
调霞浦。霞浦为福宁首邑,民醇事简。适中法构衅,法船游弈及大军过境,晋昕因应得宜,民以安堵。
调南平,邑饶劫掠,尤多逋赋,晋昕严行保甲诘盗,设清厘局钩稽厘剔,并拘顽乡士绅十六人,限期缴赋。阖境心詟,具赀待纳。以次经理而以内艰去。后任罢局不设,盗风逋粮复如故。
任邵武,有革员王士玉,积蠹惯讼,缚而置诸狱。典史某贪黩害民,劾罢之。吕宋人马施伯在“诗话楼”前购地筑屋。“诗话楼”者,邑人严羽说诗处也,为郡垣胜迹,郡人起而力争。晋昕以马违约私购筑,驰止之,且婉导令别择城外旷地,案遂结。
晋昕已负文名,初释官,制府即委文案兼奏稿,何制军璟倚重之。两充乡试同考官,在晋江岁科试士,皆称得人。
历督厘局,皆赢余。督延邵未及三月,长征银一万七千两有奇。制军某谓曰:“闻子办厘,到处长征,何也?”曰“无他,戒扰禁婪,稽查不逾时,司巡勿滥用,涓滴归公,如是而已。”制军曰:“此正握其要也。”
甲午(光绪二十年,1894)倭事起,晋昕发愤徬徨慨叹。和议后时局日非,度支益绌。
晋昕在汀局先后数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1898)以老告归,居家数年卒。
晋昕于文学颇自负,尝自评为诗第一,古文次之,骈文又次之,识者以为不谬。
子三皆邑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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