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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检

  颜检(1757—1832年),字惺甫,号岱山,又号岱云,别号槎客,广东连平县元善镇人,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生于山东泰安,巡抚颜希深子,拔贡生出身。
   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颜检以拔贡生朝考入选一等,初授礼部七品小京官,再升仪制司员外郎、御前校射。此后连丁母忧、父忧,十二年后才升任主事。
   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颜检出任江西吉安知府,后又任云南盐法道,调任迤南(滇南)兵备道。
   嘉庆二年(1797年),在迤南兵备道任上的颜检赴威远(在今云南思茅地区)剿匪(“猓黑军”,以彝族等为主),擒获匪首札秋,之后擢升江西按察使、河南布政使,嘉庆四年(1799年)调任直隶布政使。
   嘉庆五年(1800年)十月,四十三岁的颜检以直隶布政使身份护理直隶总督职责十天。在仅仅十天的时间里,颜检处理的两宗案件和所上一本奏章,颇受时人称道。
   其一,东明县民李车,因0砍伤七岁幼童,颜检从重拟文处以绞刑。其二,永年县民梁自新勒死继妻和儿媳一案,经查系因继妻-梁自新前妻子梁有幅,纵容儿媳与人通0,并同谋将梁有幅毒死,梁自新盛怒之下,将继妻和儿媳致死,属事出有因,死者为过错方。颜检从轻拟文处以杖责流放。两案文书呈送皇上,均受到嘉庆帝称许,特旨依议,并加恩减少了梁自新杖责的数量和流放的年限。其三,原先直隶省提高民众租种旗地的租银,但多年收不上来,积欠已达十三万两,以前的总督胡季堂、汪承霈,多次研究都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颜检上 书请朝廷恢复民众租种旗地的租银原额,以解除民众压力,嘉庆帝批准了颜检的奏本,并减免了所有的积欠。
   嘉庆六年(1801年),颜检擢升河南巡抚,任职期间曾因违例奏补知县遭罚俸。
   嘉庆七年(1802年)六月,皇帝下诏书说,颜检前年(1800年)护理直隶总督颇有治绩,现在让他以兵部侍郎头衔署理直隶总督(从一品)。九月,诏书下,实授颜检为直隶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并赏戴花翎,赐黄马褂。又因永定河安全度汛,赏加太子少保衔(荣衔)。
   直隶作为畿辅之地,向来由皇帝格外器重的人担任长官。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入仕,到嘉庆七年(1802年)正式以兵部尚书衔任直隶总督,颜检历二十五年时间登上了人生的第一个颠峰,四十五岁时当上了位列各总督之首的直隶总督。
   嘉庆九年(1804年),朝廷派京都大员到直隶考察,考察人员建议朝廷继续任用颜检。
   直隶总督府设在畿辅(今河北省保定市),颜检在靠近国都的地方做官,颇为清仁宗嘉庆皇帝所信任。但此后颜检却因对一些案件或查办不力或负有领导责任,加之当时清朝0对0GY普遍实行的责任追究制度,逐渐从颠峰跌入谷底,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当然也不排除清朝0对汉人GY处罚较重的嫌疑)。
   由于被“地方官规避处分”、“以有报无”的“诳报积习”所左右,在奏报《直隶各州县蝗害稼折》中,颜检未加详查就称:“三河、昌黎、乐亭三县并无蝗蝻,其余遵化、丰润、玉田、滦州、卢龙、迁安、临榆等州县,间有飞蝗过境,并未伤及禾稼。”这封奏折当即受到嘉庆皇帝的诘驳和申斥:“飞蝗过境之处,道里绵长,岂有久飞不停之理。既经停歇,断不能忍饥待毙,又焉有不伤禾稼之理。……朕闻三河一带,蝗蝻不但飞集田畴,即大路旁亦纷纷停落,而丰润竟有填积车辙者,此皆过往GY目击之语。……倘该督不认真查办,经朕查出,恐不能当此重咎也。”不久,颜检在奏请豁免大城等州县旗租时,因欲将民粮一律请豁,又遭训斥,交部议处。同时,颜检奏请酌加盐价,为兴修水利工程之用,也为大学士九卿会议议驳。
   嘉庆九年(1804年)七月,直隶保定府所属束鹿县县民王洪中与张姓老父看别人打架时被伤,上诉到公堂,颜检没有亲自审理,承审官偏听偏信反而惩罚了王洪中,王洪中愤而自缢。此案经刑部再审弄清了原委,皇帝下诏斥责颜检对这宗重案不够重视,下部议革职,改留任。此后又因其它案件,颜检多次受到皇上盘问责备,颜检均上 书表示诚恳接受批评。
   嘉庆皇帝在一封手谕中语重心长地对颜检说:“方今中外吏治,贪墨(TW)者少,疲玩者多。因循观望,大臣不肯实心,惟恐朕斥其专擅。小官从而效尤,仅知自保身家。此实国家之隐忧,不可不加整顿。卿系朕腹心之臣,其勉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现在朝内朝外的GY队伍,TW的少,疲沓应付玩忽职守的多。因循观望,不思进取。职位高的大臣不肯大胆工作,惟恐我说他们专权独断擅作主张;职位低的小官从而纷纷仿效,只知自保身家。这实在是隐藏在国家机体内部的忧患,不可不加以整顿。你是我内心非常倚重、非常信任的重臣,一定要勤勉努力呀!(《清史稿•颜检传》)
   嘉庆十年(1805年)六月,易州(今河北省易县)知州陈渼亏空库银十多万被发现,颜检因此案查办不力自请严处,本应降级,但因已革职留任无级可降,施恩加主事衔(六品),为皇帝去修陵墓,仍带革职留任,八年无过,方准开复。不久,永定河北堤崩坏,令他赔修。刑部当年秋天审核各省案件量刑情况,直隶省有十四起案件由缓期执行改判立即执行,颜检因在任期间量刑过宽,被追究责任革去主事头衔,仍留在永定河工地。永定河修堤工程告竣后,朝廷给予颜检五品头衔,发放南河县(今河北省邢台市南河县)任职。嘉庆十一年(1806年),直隶省被发现有GY与属吏勾结侵吞国库钱财,颜检又因失察应负领导责任被解送来京,发往乌鲁木齐效力赎罪。
   从嘉庆七年(1802年)六月任职,到嘉庆十年(1805年)六月降调,颜检这次任职直隶总督的时间刚好是三年。
   嘉庆十三年(1808年),颜检获释,从新疆回京,又开始了他坎坷仕途的漫漫跋涉。
   嘉庆十四年(1809年),颜检以主事身份先后充任西仓监督、大通桥监督及户部主事。
   嘉庆十五年(181O年),颜检先是出任湖南岳(岳阳)常(常德)澧(澧州)道道台,后又调任云南按察使。
   嘉庆十六年(1811年)六月,颜检擢升贵州巡抚。不想第二年(1812年)初,先是皇帝下旨警告,继是言官弹劾。贵州传习天主教和诱拐妇女、贩卖人口之风炽盛,地方官俱不严刑查办,命颜检来京候旨。其间,滦州(现河北滦县)居民董怀信等传习金丹八卦教被揭发,追究历任直隶总督责任,颜检曾在直隶藩司(布政使)和总督任内最久,“其咎较重”,降两级,以京员用。嘉庆十七年(1812年)八月,又因查出涿州(现河北涿州市)知州徐用书办理工作移交时有造假虚收行为被问罪,再降颜检职级,补缺到工部任郎中。
   嘉庆十九年(1814年)农历七月,颜检从京师调任山东盐运使。这时的泰安知府是汪汝弼,汪汝弼素知府内官箴石刻与颜检之父颜希深的渊源,于是寄给颜检数十本府内石刻拓本。颜检收到后再三拜读。“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这三十六字箴言及贞庵主人和父亲的两篇跋文,使颜检认识到:父亲为官数十年,无沦在内廷还是在外地,均忠诚国家,恩惠百姓,以廉洁管理属下,至今百姓怀念属下敬佩,还是津津乐道一片赞扬;无论什么样的事,父亲都以身作则,他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的操行,原来根源就在这段官箴上。立志仰承先父旗帜,害怕毁坏了家传的好名声,颜检自此更加小心谨慎地工作,严格以廉洁要求自己。
   同年(1814年),颜检又奉命以三品顶戴任浙江巡抚,他上 书奏请疏浚杭州西湖,兴修水利。
   嘉庆皇帝向来称赞颜检的品德和才干,而埋怨他对一些案子和有错误的官吏处理得不够严厉,多次给予教训和告诫。
   也是在这一年(1814年),颜检的儿子颜伯焘中进士入翰林院,借新进士巡游的机会顺便到浙江探望父亲。颜检拿出其父颜希深所刻箴词拓本,指示说:“你现在已进入前程无法预料的官场,应该研究公职人员做人做事的原则了。这是先前正派GY留下来的格言,实际上也可以说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教诲。”颜伯煮郑重接过仔细看后收好。
   嘉庆二十年(1815年)仲秋,颜检依照其父颜希深泰安石刻拓本重新刻石并跋其后,镶嵌在杭州治所大厅的墙壁上,一方面使凡是拥有职位的人都可尊奉为官箴,另一方面使自己永远记住家父的谆谆教诲。
   同年(1815年),武平县县民刘奎养加入反清组织天地会,按罪论斩,皇帝下诏斥责颜检没有追查编造反书之人,下部议。又有GY上 书弹劾颜检对西湖厝棺被盗一案量刑过轻,怀疑他得了案犯什么好处,朝廷命侍郎成格等人前往调查。有人贿赂主犯诬陷颜检,皇帝信以为真,狠狠批评了颜检,责备其“纵恶养0,因循怠玩,不能实力整顿”,将其革职回籍,闭门思过。
   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西湖厝棺案查清系诬陷。已在家里住了四年多的颜检进京为嘉庆祝寿,朝廷又给予颜检官职,授员外郎。
   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七月,颜检才在刑部补上实职,十二月就当上了福建巡抚。
   道光元年(1821年),颜检上 书反映,福建民众每年上贡荔枝、素心兰,采摘运输都很艰难。清宣宗道光皇帝下诏,批准永远停贡,并夸奖了颜检的耿直。颜检还上 书陈言“编查白底渔船,以靖盗源”,提出“以十船为一甲”,“连环保结”,完善制度,所办甚善,受到皇帝重视。
   道光二年(1822年)正月,直隶总督方受畴因病开缺,时年已六十六岁的颜检,再度出任既让他荣耀、又让他尽尝百般苦头的直隶总督。
   自颜检从新疆回京的嘉庆十三年(1808年)算起,至道光二年(1822年),颜检这一次是经过十四年的官场砥砺,又一次得到了清朝皇帝的重用。
   颜检在道光二年(1822年)这次上任直隶总督之前,直隶布政使、署理总督屠之申上 书说:“直隶差务殷繁,议请每地一亩摊征差银一分,以均徭役。”皇帝批示等颜检上任后再研究。颜检到任后,再三说此事不可行,不能再增加老百姓负担。道光认为颜检“所论极是”,由此为直隶百姓避免了新的摊派。是年秋,直隶发生水灾,颜检奏请赈济霸州等二十一州县灾民,为大城续淹七十村庄争口粮,督率民工将永定河大坝合龙,使河水复归旧道,并缉捕秘密传教头宿景连,得到清廷嘉奖。颜检还奏请筑沧州捷地减河闸坝,浚青县、兴济两减河,修通州果渠村坝埝。皆如议行。
   就在这一年(1822年),颜检之子颜伯焘调任陕西延(延安)榆(榆林)绥(绥德)道道台,颜检赠以自己任浙江巡抚时,在杭州所刊石刻拓本,又教导说:“你如今去做地方官了,管理部下、调解民事全都是你的责任,要时常以这段箴词勉励自己,不可松懈。”
   道光三年(1823年),直隶连续发生水灾,四月,道光帝恐颜检精力不逮,以年老(六十七岁)将其调回京师,先后署工部、礼部左侍郎,受户部右侍郎,调仓场侍郎。
   从道光二年(1822年)正月到道光三年(1823年)四月,颜检这次任直隶总督的时间是一年零四个月。
   道光四年(1824年),颜检调任漕运总督(治所设在今江苏淮安)。
   道光五年(1825年),颜检因京杭大运河河道淤塞,耽搁了由水路运往京城的粮食运输被治罪,降到三品衔让他休致(退休)。不久,又因为上 书称查看帮船盐运情形,请援照成案截留存贮筹办,被皇帝斥为“游移迁就”,再降到五品头衔休致。
   道光十年(1830年),颜检在户部假照案中负有失察责任,又被降为六品衔休致。后来进京为皇帝祝寿时,才被赏还五品顶戴。
   道光十二年(1832年)颜检去世,终年七十六岁。第二年(1833年),时任陕西巡抚的长子颜伯焘,将父亲安葬在广东连平州锡场镇(以前锡场属连平州辖区,后划回河源)。颜检著有《衍庆堂奏议》《衍庆堂诗稿》(十一卷)。
   颜检历侍清代乾隆、嘉庆、道光三朝皇帝,一生宦海沉浮,可谓三起三落。上 书进言动辄受处分,听信诳言屡为属吏所蒙骗,又多次因下属犯罪追究主官责任受到降职、革职等处分,甚至修堤京西永定河工地、遣戍乌鲁木齐,最后仅以五品衔告终。
   颜检墓位于现东源县锡场镇河洞行政村芳洞自然村的坪山脑半山腰,是广东近代大型墓葬之一。颜检墓由墓穴、龙头龟身墓志铭、神道两侧石像生群、跑马场、接官厅五个部分组成,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墓碑从右向左竖刻三行碑文,右边一行记时间为“道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正中一行记墓主大字为“皇清诰授荣禄大夫显考惺甫府君冢藏”,左边一行落款为“男伯焘敬识”。龙头龟身墓志铭为:“诰授荣禄大夫,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直隶总督,历任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漕运总督,署浙闽总督,福建、浙江、贵州、河南巡抚,仓场侍郎,户部右侍郎。”之后一行楷书大字:“赏戴花翎穿黄马褂,皇清颜公墓。”落款为“赐进士及第、光禄大夫、经筵讲官、兵部尚书、国史馆正总裁、前皇戎科会试副总裁、通家(世交;姻亲)世侄王宗诚敬题”。墓志铭顶端还有一块弧形盖,正面上下有双龙云纹浮雕,中间篆刻“皇清”两个大字。
   颜检墓是道光三年(1823年)颜伯焘奏请朝廷,并为道光帝批复特准按“重臣”(一品大员)规格,在广东连平老家为其父建造的“生居”(也称冢藏)。即人未死前预先择地建好坟墓,人死后才落土安葬。传说该墓历时两年多才竣工,建成后又搁置了八九年。直到道光十二年(1832)年颜检去世,道光十三年(1833),才由其子颜伯焘将颜检棺柩运到该墓安葬,并重新立碑。(参见本书附录六《颜检墓补叙》)
   颜检墓历经一百七十多年风雨,墓穴、龙头龟身墓志铭及神道两侧排列的石人、石马、石狮、石羊等石像生群和桅杆,虽有损坏但相对完好,而跑马场、接官厅则惟余断壁残垣了。道光皇帝赏赐给颜检墓的祭文,亦成几块碎石,残缺不全地散落在接官厅断墙四周。整个墓区,几乎全为荒草杂树所覆盖。
   《连平州乡土志》载,颜检秉性仁慈,老成持重,言语随和。回家省亲,布衣草笠,常与农夫及街头百姓相互攀谈,状极可亲;出入不用仆从,乡人多不知其为贵官。
   连平县元善镇颜检故居“宫保第”,刻有一副颜检的自警对联:“清白存心,精勤任事,勉为良吏,力挽颓风。”
   《清史稿•颜检传》最后总结评价说:“颜检明于吏事,治尚安静,而屡以宽纵获遣焉。”意思是说,颜检深知应该怎样做官和如何管理属下,他任职的地方还算安静,但多次因为对一些案子和官吏的错误量刑过轻,而被皇帝谴责,遭受处分。
   史称颜检“居官公慎”,皇帝也赞颜检“清洁立身”。人们普遍认为颜检是个“一味厚道”的老实人,很想为民办点好事,但因受官场积习影响过深,缺乏“刚方御下”的气魄。(石言《几起几落的颜检》,载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2月第1版《直隶总督署史话》,第119—1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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