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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治

  陈国治 1930年7月24日生,原永靖县河南乡红崖子村人,现住东乡县河滩镇东干村五社34号,1951年7月参军,兰州军区高炮营,第一后勤学校学员,集训三个月,1952年入党,同年11月,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第16军后勤部军事科工作员,1953年8月至10月,后勤供需队学员,1953年11月至1954年3月,40师140团后勤保管员,1954年4月至1956年2月,16军后勤直供队保管员,1956年12月至1957年4月,16军炮兵基干团陆军军士,上士军衔,任炊事员、食堂管理员。1958年复员回原籍东乡县工作,任乡村小学教员,1959年5月,临夏师范学校中师速成班毕业,1963年,水电四局招工,在龙羊峡813工作,直到退休。
  8月3日中午,根据读者提供的老兵线索,记者来到永靖县太极文化广场西苑家属楼13楼,见到了陈国治老人。回忆望60年前的战争,陈国治老人思忖良久,突然眼泪簌簌落下来。因为他在朝鲜度过了6年的时光,在那里他和战友们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60年前的记忆,60年前的荣光,60年来的骄傲,每当回忆起来这些,陈国治止不住默默流泪,他心里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早在60年前,23岁的陈国治就是一员“老兵”了,他的军装上缀着7朵花。
  1952年11月,朝鲜西北部,陡峭的山岩上白雪皑皑。陈国治从后勤处调到了高炮营,负责-防卫警备任务。“由于仁川登陆突然改变朝鲜战局,美国第8集团军准备在11月24日感恩节时返回东京吃火鸡,而最精锐第1师官兵则迫不及待想看到鸭绿江水。人们认为战争会很快结束,但没想到局势逆转,在这里,美军遇到了志愿军,由此开始了伏击战。”陈国治说:“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战士都是隐蔽和土木工程的高手。当时敌军每次出动三架飞机进行轰炸,为防御敌军飞机轮番密集轰炸,志愿军-转移到坑道和防空洞隐蔽,我们在地下防守抵抗,敌人在天上轰炸袭击,只要比敌人坚持的时间长,我们就已经是胜利了。我们利用山体和土层作为阵地掩体,志愿军用超乎想象的毅力,浴血奋战在朝鲜战场上。”
  在朝鲜战场,刚开始时志愿军没有空军和坦克,也没有重型火炮,但忍饥挨饿的志愿军,让美军飞机遭遇了最顽强的对手。陈国治说:“美军在二战时已具备先进的侦查技术,空军从航拍照片的斑点能判断地面目标,能具体到地面部队的确切人数。然而,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战士各个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凭着满腔保家卫国的荣誉感,以及献身革命的战斗热情,战士们迅速挖坑道筑工事,让自己很快在朝鲜战场落地生根。刚进驻朝鲜战场时,南朝鲜军队对志愿军占据的阵地猛烈炮轰,却发现轰炸没多大效果。当一个山头被炸成一片焦土后,第二天天亮,他们惊讶地发现,志愿军又出现在另一个山头。志愿军一边顽强作战,一边构筑地下工事,深达2米的地下坑道,蜘蛛网状般的分布在前沿阵地,绵延几公里。”
  “战斗中除了发起猛烈的进攻,隐蔽也是作战的一种有效办法,在战场上首要是保存战斗力。”陈国治回忆起自己的实战经验时说:“因为白天美军飞机不停的轰炸,志愿军只能趁着晚上夜行军,在深更半夜里急行军,志愿军的行踪神秘莫测,往往让敌人摸不着头脑。敌机地毯式连续轰炸下,发现地面目标随时俯冲下来便轰炸。但志愿军灵活应战,跟敌人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对于远征作战的志愿军来说,遇到的困难是保证后勤补给。陈国治说:“美军在朝鲜战场投入了1100多架飞机,志愿军主要依靠地面运输车辆给前线阵地供应炮弹、子弹等武器装备和粮食等军需物资。运输辎重入朝的车辆,刚开始有三百多辆,但被敌人飞机轰炸后损失较大。第四次战役开始时,美军飞机由1100架增加到了1700架,从对后方的普遍轰炸转到重点破坏我们的运输线,志愿军的运输车辆和物资损失严重。为了保证战场上的军需供应,一开始用大卡车给前线送炮弹,后来有时用人力搬运,也用牛、骆驼、马和木板车。”陈国治和战友昼夜坚守岗位,确保粮仓、油库万无一失。
  “当时志愿军战士的伤亡,很多不是炮弹和凝固汽油弹,而是饥饿、严寒和极度劳累。为了让军需物资及时供应前线,保障前线战士的军需给养,我们后勤保障部队担负着守卫粮仓、油库安全的艰巨任务,这里既是敌军袭击的重点目标,也是防御的薄弱环节。为了避开敌机的空中注意,我们在附近找树枝和石块,在地面上伪装仓库;更多的时候连夜转移场地,随时变换仓储场地,努力将军需物资损失降到最小。那时我们深感责任重大,提心吊胆,那段时间也是我们最心焦的时候。我们营防守的一座油库,被敌人飞机炸弹击中,那次我们牺牲了3位哨兵……”说到这里,陈国治泪水夺眶而出。
  在马背崖战场的这次惨痛经历,让陈国治终生难忘。
  “战场上每当我们听到美军飞机飞过来时,赶紧钻进坑道或防空洞隐蔽,飞机走远了,再从山洞里钻出来。那一次美军飞机空袭中,投掷下来的一枚炸弹击中仓库,‘嗖’的一声在我们不远处落地,听到‘不好,炸弹,快隐蔽!’的喊声,我们几个赶紧就地卧倒,炸弹落在离我们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我们匍匐在地上捂住耳朵,可是炸弹却没有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炸弹还是没响,炸弹落地一般在1到2分钟内0,我们猜想可能是哑弹,这才慢慢爬起来,只见炸弹头插在土里,一截尾巴露在外面。”
  炸弹落在离陈国治很近的地方,没有0。陈国治说:“看到突然的意外情况,我们一下子惊呆了。好家伙!炸弹就在我们跟前,离我们只有几步远。战友们大多是新兵,没有作战经验,心里很害怕。以前每次0过后,我们从地上爬起来,抖落帽子上的泥土,去看飞机轰炸的弹坑,眼前是烧焦的泥土散发的弹药味,混杂着刺鼻的焦糊味。”
  时隔60年后回忆起朝鲜战场,陈国治自豪自己是一位“老兵”。“因为去朝鲜前,我曾在军校接受集训,到了朝鲜战场,我比新兵经验丰富。经常在危险时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叫战士们避险,新兵后来叫我‘大哥’,实际上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一样大。”1930年出生的陈国治,这份“老兵”的优越感,使他拥有无比的荣光。陈国治对记者说:“我的军装上缀着7朵花,级别高、资历老,在战场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美国人在朝鲜战争中用了细菌战,但美国人不承认。”陈国治说,“在西边开城以南的临津江畔,从清川江到临津江东线,迫使美军从兴南港由海上撤离北朝鲜东海岸。志愿军迅速推进到‘三八线’附近,恢复了战前的南北朝鲜大致边界。志愿军誓死奋战,坚守阵地,寸土不让,用大无畏的英勇气概,跟敌人殊死战斗,让敌人看到了志愿军身上的骨气。与敌人鏖战,这时在阵地上哪怕退让半步,结果可能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历史有很多的不可预知。自1952年入朝作战,1953年支援朝鲜战后重建,直到1957年,陈国治随后勤部队回国。
  三个小时的访谈中,陈国治嗓音喑哑,断断续续向记者讲述。其孙儿陈振华坐在爷爷藤椅旁,给我们当“翻译”。陈振华说:“爷爷的耳朵和眼睛都好,只是腿脚浮肿,带他去医院做全面体检,但每次都检查不出原因。”陈振华说:“去年爷爷体重超过了100公斤,起坐时气喘吁吁。家人不得不控制他的饭量。”在陈振华的记忆中,“爷爷65岁时,在东乡县河滩镇东干村老家,挑一担水在肩上,走路稳稳的。这两年身体不如从前了。”
  “可能是受爷爷的影响,我们家很多年轻人都当过兵,我从武警部队转业,现在刘家峡化工厂上班。”陈振华说:“爷爷年轻时吃了很多苦,父亲和大姑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我大姑三岁那年,奶奶去世了,我父亲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对爷爷的孝顺也影响了我。我经常陪爷爷说话,用温水给他泡脚和按摩。”
  陈国治复员后,当过小学老师,在水电厂当过工人,人生经历曲折。陈振华说起爷爷退休以后的生活时说道:“在农村逢年过节,爷爷喝上几盅酒,高兴时,人好像也年轻了,他唱抗美援朝战争歌曲;闲暇时,爷爷给我们讲自己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故事。”陈振华找出爷爷抗美援朝的纪念章、兵役证、预防接种证,一本收藏迄今已60年的老照片相册,在我们眼前敞开。黑白照片定格了永不褪色的记忆。
  (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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