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梅仙
对于他的诗,时人评价甚高。顾颉刚先生(1938年)因视察教育来康乐,读梅仙诗并作序云:"远师太白,近绍随园;写景如画图,抒情当歌哭。"并赞诗稿印行"为陇西文学留一硕果"。时任甘肃省主席的朱绍良,复信胥灵峰时称梅仙之诗"清言入骨,雅韵宜人"。陇上名士黄中天评道:"梅仙先生之诗,……不求苟同于古人,而自然不同;不求苟异于古人,而自然能异;不宜雕章镂句斗新奇,而新奇者终莫逮。"祁梅仙之师陈子方评道:"鬼神得句破青天,争说梅仙即谪仙。写出名山真面目,人间留作画图传。"
祁梅仙对自己的诗颇为自信。在《前松岩古风》其二中说:"松崖豹人何如者?苔封陈迹已模糊。"吴松崖(名镇)和孙豹人(名枝蔚)是清代陕甘名诗人,距作者所处的清末民初已有二百余年,梅仙以为吴孙二人驰骋诗坛的形象在人们的记忆中已经模糊。诗人说:"松花老道狂歌后,百十余年我又来。"诗人是以吴镇、孙枝蔚自诩的。"灵运渺矣青莲死,后来者谁游山客","半生事业诗名里,错被人呼后谪仙。"诗人又自知其诗虽不如李白,但也反映了诗人对李白风格的追求。
祁梅仙善写名山大川,寄情山水,感情奔放,追求个性解放,向往自由,形成了狂放不羁、悲壮苍凉的风格。祁梅仙之诗,多写山水风光,其行笔用韵,如飞湍落瀑,百转千回,变化莫测。而在字里行间表现了诗人忧时悯乱的思想情绪。当他登上家乡附近黄河中的香炉台,极目远眺,诗情奔涌,即咏《登香炉台怀古》一首:"船放中流去,河从积石来。斜阳纵远眺,片石矗高台。白塔秋光到,红崖霁色开。黄熊羞不死,疏凿亦奇哉。"诗人壮阔的胸襟,在《登积石山》中抒发得更为奔放:
攀萝凌绝顶,陡讶隔尘氛。
树老能欺雪,山高不让云。
黄河横一线,华夏满残曛。
俗唱惊人句,青天界上闻。
在写景诗中追求浪漫主义风格,此种追求在描写松鸣岩的一组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中以三首七言古风写得出神入化,浪漫神奇。
《前松岩古风》多侧面全景式地描绘了一幅松鸣岩行旅图。诗人先写景,采用写实的手法:"峭壁插天云影陡,轩轩拔出风尘垢。松容变作老龙鳞,万古寒涛深涧吼。穿丹蹬,凿翠梯,芙蓉碧落势与齐。凌空直上三千丈,裂胆惊魂不敢跻"。接着用浪漫主义手法,写山神。"山灵为我驾虹桥,绝经追攀身欹仄"。后而又写钟声,又因钟声引出老僧。"忽然钟声敲断岭,老僧笑接过银屏。携余翔举到禅关,参佛了时话妙境"。再及森林猛兽:"孤猿啼而月冷,猛虎啸而风狂"。更写清泉叮咚之声:"泻清漱于竹梁,天含万籁奏宫商。一任他萧萧瑟瑟铿铿锵锵,都谱作诗人鼓吹肠。"接着诗人笔锋一转,奇峰突起,张开想象的翅膀:
浩歌我欲问穹窿,但恐穹窿耳不聪。
神鬼哭号阴壑暗,须臾元化转鸿濛。
支离一叟形容古,向我长揖有词吐。
道是与君指迷途,共骑白龙观天柱。
天柱峰连紫极根,游踪别至一乾坤。
此境本为精灵护,虎豹为司熊为阍。
昼则藤间睡卧,夜则石上踞蹲。
苦非人天钦仰,必难护其生存。
《前松岩古风》其二,则着重于写景。《后松鸣岩》侧重于记游,表达了诗人忧世悯乱的襟怀:"人事变迁水东流,转瞬云烟不计秋","乾坤浩荡驹白光,一二才人容不得。"
梅仙之诗清丽峻拔,感情奔放,境界高雅,可惜诗人穷愁潦倒,对自己的诗篇未作整理,流传甚少,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赵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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